那只白色兜帽的叮咚呀

大概是个懒人写手,嗑各种同人cp,常年行走在北极圈,原创或许有,更新随缘

【食物语/玉屠】向阳而生

主cp:玉麟香腰x屠苏酒

          正剧向甜文,万字长文,流量慎点

           角色是食物语的,ooc是我的

         原本是520贺文的,结果一拖就拖了三天,话不多说,走起

==============我是分割线=======================



          

——我们本该腐烂在黑暗里,却总有人妄想追逐星辰。

 

 

      三月十二,清明,小雨。

      细细密密的雨线遮去了天光,积压在半空的黑色云层如浪涌翻滚,天地无声,连最后离开乌鸦,也忘了啼叫。

      屠苏酒紧了紧背上的布包,站在一处屋檐下,深吸了一口气,这才抬手敲门。

      最后一户人家,这是自己最后的希望了。

   “哪儿来的叫花子?”应门的是个壮年男人,瞧见蓬头垢面的屠苏酒便开始赶人,“要饭别处要去,我没剩饭赏你。”

  “周大哥,我是华大夫的小徒弟屠苏酒,不是要饭的!”屠苏酒伸出一只脚挡住门,嘴上急忙解释道,“你应该还记得我!你之前带你夫人来我们医馆看病的时候,还说过想收我做义子的!”

  “原来是你?”男人上下打量了一遍屠苏酒,试探着问道,“你来找我做什么?”

  “周大哥,求你看在我师父曾经救助过你的份上,借我些银两,让我安葬我师父。”屠苏酒见他脸色愈发不友善,但还是厚着脸皮继续劝说,“你放心,今年之内,我一定还你!”

   “小娃儿,这世道饭都吃不饱,谁还给死人花钱啊?”周大哥不耐烦道,“城北有处乱葬岗,把你师父扔哪儿就行了,磨磨唧唧的烦死了,赶紧走。”

   “你!当初我师父救你的时候,你明明说日后会豁尽一切报恩的!你现在说的是什么话!”屠苏酒双眼通红,伸手拽住男人的衣领,怒道,“他是救了千千万万人的神医啊!曾经你们口中的活菩萨啊!你们让我把他丢在乱葬岗!你们还有良心吗?”

    “场面话而已,也就你这毛头小子会相信。”男人嗤笑一声,一手抓住屠苏酒的手腕,一手狠狠地打在屠苏酒的胸口上,直接将人推出了院门,随即“砰”的一声,关上了大门,“滚远点儿,背着个死人头,晦气!”

      屠苏酒本就折了一条腿,站稳已是不易,被这么一推,踉跄着摔到地上,灰扑扑的衣服又溅了一身泥。

       看着紧闭的大门,屠苏酒垂下眼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,是他太愚蠢了,在经历了无数次冷眼之后,还奢求着将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,实在是太愚钝了。

      紧握的拳头松开,掌心被指甲刺破了无数血痕,绵绵的痛觉,让游离在这个城镇里的屠苏酒,还有几分活着的真实感。

    “师父,我该去哪儿啊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医馆被查封了,师兄师姐们都逃难去了,自己拼死拼活抢回师父被挂在城楼上的人头,却无法让他入土为安,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没用?

      屠苏酒强撑着站起身,胡乱地抹掉脸上的雨水,一瘸一拐地再次步入雨幕之中。

      而在其身后的院子里,一簇烟火直冲而上,在暗沉的天幕,显得格外的刺眼。

    “可恶……”屠苏酒见到熟悉的信号,心道不好,脚下一转,立刻往偏僻的巷道里钻去。

   “好像往那边去了,分开找,今天必须抓到他!”

    “是!”

      见到追兵追来,屠苏酒愈是慌张,腿上愈是使不上劲儿,最后直接跌坐在一处狭窄的死胡同里,寂静漆黑地胡同里,屠苏酒只能捂住自己的口鼻,尽量降低自己的喘息声。

      绝对不能被抓到。

      屠苏酒此刻心里只有这么一个想法,他转着眼珠子,快速思考着自己该怎么逃脱,耳侧是窸窸窣窣的雨声,以及愈发清晰的脚步声和自己的心跳声。

     来了。

 “ 血迹……找到了!在这儿!”

  “哐当!”

     正准备走进胡同的士兵被屠苏酒当头砸了个破药罐,顿时晕头转向,屠苏酒趁此往外奔逃,可今日的追兵远超自己的估计,竟是没有给他留任何退路。

   “屠苏小大夫,我可算是抓到你了!”

      为首的高大男人是熟人,屠苏酒记得他,榕城第二水师的副统领,当初右臂被人砍断,是师父替他接上的,也是他,亲自砍下了师父的头颅!

   “易山,你个忘恩负义之人,还敢出现在我的面前!”屠苏酒被士兵团团围住,退无可退,只能尽可能护住自己身上的布包,“你也不怕我师父在天有灵,你会遭报应吗?”

   “哈哈哈,小大夫,该说你是天真的可怜吗?”易山一双鼠目,细长狡黠,盯地屠苏酒背后发毛,“华大夫要是在天有灵,不应该先保护你这个小徒弟吗?”

    “你放开我!”屠苏酒凌乱的头发被易山一把抓住,迫使他仰起头。

    “瞧着多俊俏的小娃儿啊,这几天都被糟蹋成什么样了?”易山啧啧两声,“你说你这是何苦呢?好好替大将军治病,有的是荣华富贵,重开你的医馆也不是问题,怎么就是想不开呢?”

    “畜生一个,妄想我给他治病,做梦。”屠苏酒嗤笑了一声,顺便朝他的脸啐了一口口水,“治不了,等死吧!”

    “呼——小子倒是有些脾性。”易山好脾气地抹了把脸,随即反手还了屠苏酒一巴掌,冷声道,“可惜,没用对地方,带回去,军棍伺候,打服了再送到大将军根儿前。”

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 “注意别打死了,还得留着治病。”

     “混蛋!畜生!你们放开我!放开!”徒劳的挣扎只能换来耳光和棍棒,屠苏酒被人架回军营的时候,已经连叫喊的力气都没了。

       而他被带往之地,是一处布满刑具的高台,高台上除了他,还有不少已经被打晕和正在挨棍子的大夫,惨叫声此起彼伏。

    “你们……可恶啊!”见状,屠苏酒又想到了自己师父死前遭受的折磨,胸中气血再次翻涌,双目赤红,怒不可遏。

   “老实点儿!打。”

       随着一声令下,棍棒开始毫无章法地往身上落,伤上加伤,痛不欲生,屠苏酒虽然咬着牙不让自己出声,鲜血却止不住往外溢出,整个鼻腔都是铁锈味。

       疼痛从最开始的剧烈难以忍受,到最后几近麻木,屠苏酒已经不记得自己痛晕了多少次,甚至连自己是怎么被拖回牢房的都记不清。

      屠苏酒自小跟着师父,十八年来根本没吃过苦,现在性子再怎么倔,身体也受不住折磨,脑子因为无法忽视的剧痛而无法思考,意识逐渐模糊,昏昏沉沉间,屠苏酒险些以为自己快要死了。

    “ 师父……”

      恍惚间,鼻尖飘来一股淡淡的梅香,不同于雨季的寒意勾回了几分神识。

     屠苏酒想看清是谁来了,但眼皮实在是抬不起了……

   “别怕,我不会伤害你。”温和清朗的声线钻进耳朵,带着方才那阵寒意,让人莫名的安心,额头被那人冰凉的手掌探了探,“怎么烧成这样?”

    “放开我……”面对他人的触碰,屠苏酒本能地想要挣扎,不料身体突然腾空,随即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,双手下意识地抓住了对方的衣襟。

    “听话,好好睡一觉。”或许是对方的声线实在是太温柔,也或许是屠苏酒真的气空力竭了,屠苏酒寻着那一份温暖,慢慢地放松了下来,“就当这是一场梦,睡醒之后,一切都会好的。”

      梦吗?

     一场夺去他整个世界的梦吗?

     到底是谁,怎么比自己还天真?

 

 

 

      屠苏酒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,伤口的疼痛和反反复复地高烧折磨得他痛苦万分,迷糊间只知道有人在照顾自己,以及鼻尖挥之不散的梅香。

    “你私放那群人,知不知道会导致什么后果?大将军本就不待见彭大人,你这不正好给他借口对付彭大人吗?”

     “一人做事一人当,玉相遥已经领罚了。”

     “你是不是傻!你以为你挨一顿打,大将军就能罢休了?”

     “总要尝试,他们是无辜的。”

     “那你的部下呢?第一水师待遇本就不好,现在因为你的任性,让所有人陪你喝西北风?”

     “我会处理好。”

     “你!”

      ……

      屋外的争吵声逐渐清晰,屠苏酒睁开眼,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雕花床顶,空白的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情况。

      鼻腔里都是淡淡地梅花香,温和的床被让他有些恍如隔世的错觉,身上的伤口依旧疼,不过似乎都被人上药包扎过了。

    “醒了?”

     房门被推开,带进一阵雨意。

     熟悉的声音让屠苏酒的记忆开始回笼,他被易山抓了,后来……有人救了他……

   “诶,别动,会扯到伤口的。”

     屠苏酒挣扎着想起身,不过刚动了下手指就被来人给按住了,他只能偏过头去,开口,“师父……”

     嘶哑的声音让屠苏酒自己都吓了一跳,喉头因高烧又干又涩,火辣辣的疼。

   “放心,我已经将华大夫完整的安葬了,等你伤势好转,我再带你看他。”

     闻言,心里的大石终于落下,屠苏酒放松下来,但随即又警惕起来。

     昏迷前的记忆太过混乱,屠苏酒脖颈下被加垫了个枕头,此番才认真打量起眼前人来,对方一身白衣,干净温和,腰坠白玉笛,身形挺拔,看模样,比自己大不了几岁,但其最扎眼的,还是一头银色的长发,看上去像极了初晴时的雪原。

    “你是谁?为何救我?我现在孑然一身,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。”屠苏酒与他对视,“你要是慈悲心肠泛滥,去别人身上用去,我没有什么可回报你的,你……”

      屠苏酒话还没说完,便被喂了一勺子甜腻的蜂蜜水。

    “别这么紧张,我没有恶意。”男人笑了笑,“我叫玉相遥,榕城第一水师副统领,救你只是单纯不认同大将军的做法罢了,没有别的目的,你就留在此处放心养伤吧。”

    “玉相遥……你是彭大人的手下?”屠苏酒思考了片刻,想起自己曾经在医馆听过这个名字。

     “你认识彭公?”玉相遥闻言倒是有些意外。

       屠苏酒像看白痴一样看了眼他,嗓子疼,不想解释。

      整个榕城,只有彭玉鳞彭大人带领的第一水师在拼死御敌,榕城的人都知道,要不是有彭大人,榕城早就沦陷了。

     彭玉鳞是屠苏酒除了师父以外,唯一佩服的人,对于他的得力助手玉相遥自然也是有所耳闻。

    “抱歉,华大夫与彭公是旧识,你认识不奇怪,是我愚钝了。”玉相遥歉意地笑了笑,转身将手中的蜂蜜水替换成事先准备汤药,手法熟练地给屠苏酒喂药,看样子他昏迷这几天,都是此人在照顾自己。

      屠苏酒很想问他是不是对第一水师的名气有什么误解,但精神不济,就这么几句话下来,他又开始昏昏欲睡。

      玉相遥也不闹他,基本是每天照顾他吃完药用过餐后,便急急忙忙地离开了,许是战事越发紧张,屠苏酒能清楚地嗅到对方身上的梅香一点点地被硝烟味取代。

      最开始几天,屠苏酒都在不停的昏睡中度过,待精神好些了,玉相遥便替他找了不少医书话本,能让他一个人的时候不会太无聊。

      有时候两三天都在战场上,也不会忘记嘱咐人来照顾他,细致到天气转变该换被子了,夜间要关窗等等,渗透生活点点滴滴的温柔,让人防不胜防。

“  我可以改天再去看师父。”这日,玉相遥直到傍晚才带着一身伤回来,同时带回来一张轮椅,准备带他去安葬华大夫的地方,但看着对方充满血丝的眼睛,屠苏酒拽住他的手腕,“你需要休息。”

       玉相遥有些意外这突如其来的关心,说实话,他与屠苏酒相处的时间并不多,印象里都是对方充满戒备的样子,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?

    “我这次能回来,已是不易,下一次,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如此幸运。”玉相遥抬手覆在屠苏酒的头上轻轻揉了揉,眼角染上笑意,“先带你去看看。”

      屠苏酒心里咯噔一声,他一直知道前线战况惨烈,但他无法想象玉相遥这样的人物倒下会是什么样子,那时候的榕城又会是什么样子?

    原本想拍开对方的手,但瞧着玉相遥一脸疲惫,屠苏酒终是没忍心,冷哼了一声,“随便你。”

     玉相遥的小院子在城郊一处半山腰上,往下是茂盛的密林,往上是一望无尽的桃林,恰逢三月,桃花正盛。

    华大夫的墓就在山顶的一棵桃树下,没有墓碑。

    “安葬的时候,想着你也许想亲自为他立碑,我便没有准备。”玉相遥大概是真的累了,将轮椅固定在墓前后,便靠着轮椅坐下,将脑袋搁在屠苏酒的右侧小臂上。

 “这样就挺好。”

   反正没人会在意一个死去的神医,立碑何用?

     再次面对师父,屠苏酒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心情,从师父被斩首至今,小半月的时间,屠苏酒经历了太多,背叛、冷眼、陷害……

     屠苏酒哭过了,反抗过了,甚至走了一趟阴曹地府,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想,他继续活着,到底为了什么?

    “你说我师父被斩首的时候,后悔过吗?”屠苏酒望着华大夫的墓有些出神,“他常说,人性本善,生命弥足珍贵,只要能救回一个,都是无上功德。”

      可他却死在了他最看重的病人手里,甚至死后,没有一个人愿意出手帮助,行医到底有什么意义?

    “人在死之前,回想到的,一定是自己最宝贵的东西。”玉相遥有些答非所问,“华大夫离世前,想的一定是他那个还不能独当一面的小徒弟。”

     “毫无逻辑的安慰。”

     “那安慰到你了吗?”玉相遥轻声笑了笑,继续说道,“草原上有温顺的小白兔,有凶狠的虎狼,也有卑鄙的鬣狗,还有弱小的鼠蚁,生命形态万千,当它们受伤,你会挑选着去医治吗?”

     “不会。”屠苏酒应声。

     “值得尊重敬畏的是生命,而不在乎他是怎样的生命,这是曾经彭大人告诉我的道理。”玉相遥指了指自己颈侧的伤,“每一个走上战场的人,都不曾后悔过。彭大人在发妻去世的时候,也监守在战场上,他会遗憾,却从未后悔。”

      保家卫国是一个士兵的使命,不管这个国家生存着怎样的人。

   “玉相遥。”

   “嗯?”

   “有没有人说过你活得太天真?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 “玉相遥?”屠苏酒察觉玉相遥的声音不对劲,垂眸去看,才发现对方已经睡着了,也不知道是怎么应声的。

 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  “今晚能不吃白粥了吗?”屠苏酒瞧着他毛绒绒的脑袋,玩心渐起,继续问他。

  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  “下次买糕点换一家吧,这次的桂花糕不好吃。”

 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 “药也不喝了吧?”

     “不行。”

      “你到底睡没睡?”

  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  “呵!”屠苏酒被对方这迷糊模样逗笑了。

       近几日相处下来,玉相遥就如同城中百姓相传的一般,为人温和谦逊,性格温柔却强大可靠,眼下这般模样却是意外的可爱。

    “咳!”意识到自己这诡异想法的屠苏酒立即偏头移开视线,左手握拳放在唇边,试图遮住莫名上扬的嘴角。

      玉相遥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玄月高悬,导致某个好不容易退烧的人,再次喷嚏连天。

    “抱歉,我不该让你在山顶吹那么久夜风的!”慌忙将屠苏酒带回家,仔仔细细塞回床上靠坐着,玉相遥看着对方染着水雾的眼睛,心中愧疚不已,他怎么就睡着了呢?

     “什么错都往自己身上揽,什么坏毛病?你要是什么事儿都能提前预料,怎么不去成仙呢?”屠苏酒之前就发现了,这人不管发生什么事儿,总爱在自己身上找原因。

       什么他如果能早些回军营,华大夫就不会被杀;什么他如果早些想明白敌军的计谋,第一水师就不会损失那么惨重……

    “ 啊?”玉相遥没料到屠苏酒会这么说,一时没反应过来,愣了片刻。

    “啊什么啊?下次再随随便便的道歉,就去自尽,我瞧着作孽。”屠苏酒说完又看了眼他手里的药碗,继续道,“自己一身伤晾着不处理来管我这个简简单单的感冒,你脑袋是被纸糊了还是当自己是铜皮铁骨?”

     “你这小孩儿到底在想些什么?”玉相遥忍不住笑起来,端着药坐到他身侧,柔声道,“当然是因为你比较重要。”

      “你!”直击心脏的答案让屠苏酒险些舌头打结,狠狠地给了他一眼刀,随即别过头去,说什么也不肯再转过来,“你也比我大不了多少,在这儿装什么少年老成啊?别以为一头白发就可以随便当别人的老爷子!”

      “我这伤没有处理的必要,下次回来再说吧。”玉相遥曾经见过屠苏酒的,当初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孩儿便是如此的牙尖嘴利,可爱得紧,眼下对方算是开始对自己放下心防了,玉相遥对他的转变十分欣喜,便忍不住想逗逗他,“屠苏小朋友听话,先把药喝了。”

      “你说谁是小朋友!”屠苏酒这一生气,便上了当,转头刚想继续骂人,下巴便被人钳住,紧接着,一勺苦的没边儿的汤药便被喂进了嘴里。

      “嗯,小朋友乖,喝了药才能长高高哦!”

     “玉相遥!”

       “我今年二十又一,长你三岁,乖,叫哥哥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滚!你怎么不仗着你这头白发让我叫你爷爷呢?”屠苏酒被这一碗迷之汤药给苦的整张脸皱成了一团,下巴刚被放开,便含着玉相遥喂的甜点呛声道,“我忍你很久了!你这熬药的手艺若是换到厨房,绝对能将御膳房炸个对穿,如果换去种菜养猪,九死一生都算是老天爷可怜你,一碗药半碗渣就算了,薄荷这种起锅前放都给你熬成碳了,这段时间我一度怀疑你是想毒死我!”

       “哎哟!”玉相遥一手拦着屠苏酒的肩膀,一手扶额作头痛状,低声呢喃道,“师父别念了别念了……”

      “你!”屠苏酒还以为这人被骂伤了自尊心,刚想反省自己,却在听到对方口中之词的时候彻底被彻底激怒,“玉相遥!你骂我是和尚!”

      “不,我……”玉相遥终于是憋不住大笑出声,话未说完,额角便被屠苏酒用额头狠狠撞了过来,顿时疼的眼泪花儿直冒,“你这是何必呢?”

        玉相遥手忙脚乱的放好药碗,连忙伸手替屠苏酒揉了揉额头,无奈地扶着他躺下。

     “我高兴!”

      “是是是,小朋友高兴就好!”玉相遥掩嘴假咳了两声,嘴角的笑硬是没压下去,“汤药,我会安排别人替你熬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难喝了一点儿而已,又不是不能喝!”屠苏酒将头埋进被子里嘀咕了一句。

      “你说什么?”

     “耳朵不好赶紧去治,别人还没老,耳朵先聋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这病啊,得仰仗屠苏小大夫赶快好起来才行,别的大夫我信不过。”玉相遥调侃了一句,将人从被子里捞出来,重新掩好被角,柔声道,“好好休息,我先走了。”

    “等等。”

     玉相遥刚准备离开,衣袖便被人拽住,随即一个白色的小荷包便出现在掌心里。

   “里面是屠苏酒的配方,原本只能驱邪除疫,但是……”屠苏酒说到一半别扭的慌,停了片刻才继续说道,“此去平安。”

     玉相遥拿着荷包,掌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烫过一半,暖流顺着血脉,直达心脏。

   “好,我会平安回来。”

 

 

      玉相遥这一走,足足去了半个月,屠苏酒的腿已经勉强能扶着墙走动了,院子里闲来栽种的草药都冒了芽,依旧不见人回来。

    “有人吗?有人吗?救命啊!有人能救救我儿子吗?”

     急切的敲门声吵醒了午睡的屠苏酒,待他推着轮椅出去开门时,眼底是藏不住的厌恶。

   “你、你是……屠苏酒?”来人是个脸色蜡黄的胖女人,背上背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儿,鲜血正不断地从他的胸口溢出,沿着女人的肩膀,不停地往地上滴落。

    “怎么?见到我很意外?意外我怎么这么命大,被那么多人围着打都还能活着?”屠苏酒语气冷冽,“很可惜,如你所见,我从城楼上跳下去也只是折了条腿而已。”

    “屠苏大夫我错了!我错了!我当时不该出卖你的!我一条贱命你要杀要剐都可以,但求求你救救我儿子!”胖女人小心翼翼地将小孩儿放在地上,随即跪在屠苏酒面前,不停地磕头,“求求你了大夫!枫儿还是个孩子啊!求求你救救他!”

    “你们恩将仇报,现在要我以德报怨,是不是把我想得太高尚了?”屠苏酒冷眼瞧她,想起当初自己跪着求她的模样,哈,这世道……

     “屠苏大夫!只要你肯救我儿子,我、我用全部的家当替你安葬华大夫!求你了!”胖女人抬起磕得满是鲜血的脸,哀嚎道,“您是大夫啊!您不能见死不救啊!”

     “哥哥……”屠苏酒还想讽刺两句,衣摆却被一只小手抓住,垂眸去看,便瞧见那小孩儿倔强哀求的眼神,“哥哥……我还不想死……”

      需要敬畏的向来就只是生命而已,无外乎他到底是怎样的生命,大夫啊……

      屠苏酒回头看了眼玉相遥的院子,冷声道,“进来吧。”

    “谢谢大夫!谢谢大夫!”

     好在平时玉相遥怕他无聊,相关的医用器具都备着有,外科缝合是华大夫的闻名手艺,屠苏酒作为最出色的弟子,技术自然不会差。

      小孩儿胸口被砍了一刀,没有伤及胸骨和内脏,止血缝合便可以了。

      在院子里处理完伤口,屠苏酒便回屋子准备替他们开个药方防止伤口发炎恶化,结果等他再出来的时候,人已经走掉了。

      如果不是缝合工具还在,屠苏酒会忍不住怀疑自己刚才只是做了个梦。

     “玉相遥啊,这就是你拼死守护的人!”屠苏酒气得想掀轮椅,但想到这是玉相遥替他准备的,也只能忍了。

       然而胖女人给他带来的麻烦还不止这些,次日,得知屠苏酒在此处的众人,陆陆续续地上来求他医治,全都是治病前哭天喊地,治完病一溜烟儿就没人了,连个铜板都没留下!

       更有甚者,还偷偷拔走他的药苗子!

       这期间,屠苏酒好几次都想掀摊子罢工,但每次都能被记忆里的玉相遥安抚下来。

     “我是中了你的毒吗?”屠苏酒扶额,明明人不在眼前,脑子却都是他,“对了,我还没问,你们怎么都是刀伤?”

      “屠苏大夫你还不知道?”一男子腰部被砍伤,趴着让屠苏酒缝合,因为缺少麻沸散,一边喊痛一边给屠苏酒解释,“朝廷弃城退兵了,倭寇屠了海边的村落,现在已经杀进城了!”

     “什么?”屠苏酒脑子顿时一片空白,连手上的动作也忘了。

     “所以屠苏大夫啊!您也别生气,我们不是不给钱,而是真的没钱,我们这些人都是逃出来的,等你给我们处理完伤口,就要北上逃难了,说实话,我们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到达京城……”

     “那玉相遥呢?彭大人呢?”

      “据说是第一水师留下断后的,但看现在这个情形,他们啊,估计凶多吉少了……哎哟!大夫你轻点儿!”

        玉相遥,你说过你会平安回来的!

        屠苏酒现在心里乱得一塌糊涂,脑子里快速思考各种可能性,最后只剩下一个念头。

      他必须去找他!

    “滚快点儿!下一个。”做下决定后,屠苏酒强迫自己冷静,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前来的病人,终于在日落之前结束。

       因为不知道玉相遥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,屠苏酒挑挑选选后,最终把所有能带上的都带上了,便匆匆忙忙地往山下赶。

      轮椅经不住折腾,摔了两次之后便再也无法使用了,屠苏酒便忍着痛,一瘸一拐地走下山。

     曾经繁荣热闹的城镇,此刻门可罗雀,四下荒凉一片。

     屠苏酒不知道该往何处寻找,只能凭印象朝军营走,官道上沉列着无数尸体,有百姓,有异状倭寇,有榕城士兵……

      这些尸体有些已经发臭,有的还残留着一口气,不甘地睁着眼睛。

       而越靠近城中,所见愈发惨烈,偶尔还能听见刀剑交锋声,屠苏酒小心避开他们,本一切顺利,却在即将出城的时候被一行倭寇撞见了。
    “杀!”

     这群人脸上覆盖着面具,只留了一双已经杀红了的眼睛,屠苏酒立刻意识到这是群不讲理的恶人,转身就想走,奈何对方动作更快,一脚踹到他的胸口,顿时整个人都往后飞了出去,重重地砸在了地上。

     “唔……”这一下伤了内脏,屠苏酒霎时呕血,然而他还没来得及缓一缓,寒光又至,屠苏酒借力一翻,躲过了致命一击,刀刃却落在了本就伤了那条腿上。

    “嗯?”那人似乎没想到屠苏酒能躲开,显得有些不耐烦,准备举刀再砍,屠苏酒这下躲无可躲,只听见“哐当”一声,一柄长枪挡住了对方的攻击。

    “还能起来吗?”

     是第一水师的人,四个伤兵,三个已经冲上去与倭寇厮杀在一起了,还有一个将屠苏酒扶起,随即护在身后。

    “跟着他们,找机会走。”

      听他这么说,屠苏酒才看见身后还有不少百姓,这些人似是早已习惯这种场合,一人拽着屠苏酒便准备往城外冲。

     “那你们呢?”倭寇的人数不少,还有从其他方向聚集过来的,而第一水师现在只有四个人,“小心!”

       说话间,挡在屠苏酒身前的人胸口中刀,刀刃穿过整个胸腔,透过背脊骨,温热的鲜血溅了屠苏酒一脸。

    “哈!第一水师的人,以一当百!”只见那人将整个人的重力落在刀上,猛地往前一冲,用自己的身体将眼前的数个倭寇全部推了出去,随即大吼道,“走!”

    一字落下,屠苏酒立刻被人拖着往城外跑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第一水师的人被淹没在倭寇之中。

     玉相遥,也是这么视死如归的御敌吗?

     屠苏酒抹了抹脸上血,双手忍不住颤抖,可是你答应过要回来的!

   “军营……对了,我要去军营……”屠苏酒挣开拖着自己那人的手,瘸着腿往与他们相反的方向跑去,“我不逃,我要去军营……”

     众人拦阻无果,只能任由他去。

     偌大的军营早已空空如也,除了横七竖八的尸体,一个活影都见不着,屠苏酒搜索完整个军营,也没见到玉相遥,心中愈发沉重。

    “玉相遥,你到底在哪儿?”屠苏酒徒劳无功地绕了好几圈之后,发现尸体越往海边越多,心下有了猜测,便踩着层层叠叠的尸体,连滚带爬地往海边走。

      海边的村落,全部被屠杀,天色已晚,冷色的月光照在此刻人间,如同炼狱。

     血腥腐臭味令人作呕,屠苏酒从最开始的惊恐到逐渐麻木,不知走了多远,他才在海边一处礁石处,找到了玉相遥。

     那人站在巨大的礁石旁,身体一半隐在黑暗里,一半落在月光里,四周是堆砌的尸体,鲜血染红了他脚下的海水。

   “玉相遥!”

     僵立的人听到熟悉的声音,猝然回头,那张本该温和的脸,此刻如同冬月冰霜,一双眸子宛如一潭冰泉,比他肩上的月光还要冷上几分。

      似是确定了来人是谁,玉相遥的眼睛才慢慢恢复温度,顿时双手一抖,掌中长枪掉落,而整个人脱力一般跌坐在地上。

    “玉相遥!”屠苏酒也是被他吓到了,见他倒下这才反应过来,连忙冲过去将人扶住,小心翼翼地靠在礁石上,自己则跪在他身边,开始检查他的身上,“哪里伤到了?给我看看!还是单纯的累到了?手给我,我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屠苏酒自信自己医术过硬,此刻面对玉相遥,却显得慌张无措。

    “屠苏……”

      永远平和温朗的声音,此刻低哑哽咽,夹杂着太多复杂的感情,玉相遥垂下头,将整张脸埋入掌心,身体的每一寸每一分都在颤抖。

       屠苏酒见他这般模样,心脏跳着跳着疼,可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办。

    “沿海二十七个村落,一千一百四十条人命,无一生还……无一生还啊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玉相遥这半个月来厮杀绷着的神经,在见到屠苏酒之后,彻底崩溃。

     “他教会我敬畏生命,让我铭记国之大义,告诉我不管发生什么,都不要放弃百姓!可是为什么?为什么他先放弃了?为什么!”玉相遥想不通,他只感脑子里全是血流成河的画面,痛苦万分,只能不停地用双手敲打自己的头,才能稍稍好过一些。

    “玉相遥,你别这样……”屠苏酒想伸手去阻拦,却是徒劳无功,抓住了双手,他便干脆往礁石上撞。

     “一千一百四十条人命!他放弃了……屠苏!我想不通!我不甘心啊!”

     “玉相遥!”屠苏酒怒吼一声,双手板着他的脸,让他与自己对视,坚定道,“他放弃了!你呢!你也要放弃吗?你身后这座城,还有五千多条人命!你也要放弃吗?”

    “我……”玉相遥茫然地望着屠苏酒,还未应声,便被对方抱了个满怀。

      屠苏酒将他紧紧抱住,力道之重,仿佛要将对方嵌入自己的骨头里。

   “不甘心,就再站起来,遵循你自己的心,坚守到最后一刻。”屠苏酒感受到对方不断抖动的身体与肩膀处的湿意,垂首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脖颈,空出一只手与他十指相扣,轻声道,“我陪你。”

 

 

      夜里的海风刺骨的凉,屠苏酒的腿冷得生疼,额角全是密汗,但他没有挪动半分,耐心地等着玉相遥恢复情绪。

      待月悬中天,玉相遥终于被一阵冷风给吹回了神,连忙起身,伸手探了探屠苏酒的额头。

    “对不起,我……”

     “再道歉转身跳海自尽。”屠苏酒现在全身酸痛无比,完全不想听他废话,“还抱不抱?不抱了就扶我起来!”

     “屠苏,谢谢。”玉相遥重新抱了抱屠苏酒,随后脱下自己的披风裹在他身上,然后在他身前蹲下,“我背你回去。”

     “你这个人,我要是不准你道谢,你是不是要找下一个敬语来堵我?嗯?”屠苏酒跪的太久,此刻稍一动作,便痛的面色发白,他趴在玉相遥的背上,语气有些有气无力。

     “不会,真的,谢谢你,如果你没来,我不知道我会变成什么样……”玉相遥背着他往回走,在沙滩上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,认真说道,“谢谢你,把我拉回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屠苏酒环着他的脖子,脑袋埋在他的颈侧,整个鼻腔都是对方的味道。

      沉默了半晌,屠苏酒才试探着问道,“那个放弃的人,是彭公吗?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玉相遥自嘲了笑声,“或许是太累了吧……彭公守卫这里数十载,比我长太多太多了,我想,他是累了吧……”

    “按照朝廷的消极做派,再赤诚的热血,都会有被浇灭的一天。”屠苏酒轻声道,“但是没关系,你我这颗心,正是烧的热烈的时候,前人累了,我们便补上,我们若是累了,也一定会有后人站出来,前赴后继,终是能守好一方国土。”

   “屠苏。”

   “嗯?”

   “我觉得好吵。”

     玉相遥望着前路,屠苏酒看不清他的神色,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,忽然,海面翻过一个浪涌,海风呜呜,像极了垂死之人的哭泣声。

  “我在。”屠苏酒放开他的脖子,抬手捂住他的耳朵,“别怕。”

    别怕。

    当初自己在牢房的时候,濒死之际便有人告诉他别怕,然后自己便活下来了,所以玉相遥,你也要好好活下去。

    回到军营的时候,有几个营帐点了烛火,是仅剩的,第一水师的人。

  “副统领!”

    听到声响,众人纷纷从营帐中出来,火光映照了每一个人,屠苏酒心想,他此前从未见过如此坚定明亮的眼睛。

   “回来了就好。”玉相遥的声音依旧有些颤,拖着屠苏酒的手收紧了片刻,随即吩咐道,“好生休息,咱们,明日再战!”

   “是!”

   “等等!”屠苏酒见他们又要散开,连忙叫住他们,“有伤的,都过来找我给你们处理。”

   “屠苏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说了我陪你,我撑得住。”屠苏酒态度坚决,“我是陪你作战的,不是你需要保护的。”

     玉相遥闻言身体一顿,随即笑道,“好。”

     有了屠苏酒的帮助,士兵们不至于放任伤口恶化,连带着次日的精神状态都要好上许多。

     而沿海倭寇可能是被第一水师的殊死反抗给吓到了,连着好几天都没有再进攻,这倒是让玉相遥有更多的时间整备军队。

      更意外的是,原本躲在城中的人以及先前逃难离开的人,都纷纷往军营报到,还有不少商贾出钱购买了军备和粮食送来,让第一水师瞬间充实了不少。

    “第一水师的大哥哥们都没有放弃,我们怎么可以放弃呢!这是我们的家园,我们要自己守护!”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儿肩胛处挨了一刀,坐在屠苏酒身前,兴致高涨地说道,“我要成为玉统领那样的人!打得倭寇不敢再踏上海滩半步!”

     “哟,志气不小。”屠苏酒被他逗笑,都不想打击他的斗志。

     “那是!玉统领带着第一水师抵抗了那些倭寇贼子整整半个月!前几日的海战,更是以一人之力,便剿灭三千敌军,他就是吾辈楷模!”

     “就你这小身板儿?”屠苏酒替他包扎好之后,顺手拍了拍他瘦弱的脊背,“离玉相遥,还差百来个琳姐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伊姐是第一水师唯一的女兵,传闻其肱二头肌能扛起一头牛。

     “我听见有人夸我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统领!”小孩儿见玉相遥进来,冲他打了声招呼之后,便自觉地推了出去。

      “你哪只耳朵听见我夸你了?”屠苏酒嫌弃地看了他一眼,“果然以后你老了之后,会聋吧?或者会幻听?啧,糟糕。”

     “相比于这个,我更好奇另一个问题。”玉相遥蹲到他面前,拧了帕子替他擦手,擦净后便拉着对方的双手,放到自己的腹部,“你都没摸过,你怎么知道那小孩儿和我的身材相差多少?”

      “你!”屠苏酒完全没料到对方会来着这么一招,连忙将手抽回来,顺势扯住对方的脸,恶狠狠道,“玉相遥!别以为我最近脾气好些了,就得寸进尺!”

      “如果你同意,我们还可以更进一步!”脸被扯住,玉相遥有些口齿不清,但瞧着屠苏酒耳朵已经红的快滴血了,证明对方是听清了。

      “你一天到晚都跟着他们学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?一天天的,越来越像个军痞!”屠苏酒扯着他的脸使劲晃了晃,“把我那个翩翩公子玉相遥还回来!”

     “反正都是你的,军痞还是公子这种不重要。”玉相遥握住他的手,放在唇边吻了吻,“屠苏,明天最后一战了,我想和你说说话。”

     “有什么话明天回来再说。”屠苏酒闻言皱了皱眉,“我今天什么都不想听,明日凯旋后,你讲什么废话都可以。”

     “我只是想郑重地向你说声抱歉。”玉相遥疼惜地看了眼屠苏酒的腿,声音低沉道,“原本都快好了的,却因为来找我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,对不起。”

     “是,都是你的错,所以我不会原谅你。”屠苏酒神态认真的盯着他的眼睛,“除非你能给我一个让我满意的补偿。”

      “只要你想要,我竭尽所能。”玉相遥承诺道。

      “那我得好好思考。”屠苏酒捏了捏他的掌心,“明日回来,再向你讨。”

      “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所谓的最后一战,是玉相遥和众人商讨之后做出的决定,现在倭寇还没有再次攻来,他们便集中所力量来一次突击,就算不能击退,也必须让对方消停一段时间,好让榕城重新建立好防线。

      玉相遥领头,所有有战斗力的都跟上,没有战斗力的负责后勤,将伤者即使带回屠苏酒的军帐。

       屠苏酒每见一个伤者被抬回来,心里都怦怦直跳。

       他怕见到的是玉相遥,又怕见到的不是玉相遥,这种纠结担忧的心情,终归是怕他一去不回。

    “屠苏大夫,统领没事!”

      许是看出了他的心思,每个回来的人,都会给他报告玉相遥的现状。

伤兵回了又去,去了又回,如此反复整整一天,日落时分,屠苏酒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。

      突然,两个后勤兵空手冲进军帐,在屠苏酒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,将他飞快推了出去!

    “赢了!赢了!屠苏大夫!我们赢了!”

      落日西照,余晖落在每一张带着胜利喜悦的脸上,屠苏酒的视线在人群里快速扫视,余光刚瞄见那抹白色的身影,对方便朝自己飞奔而来。

      银色的在夕阳下,泛着淡淡的紫色,如梦如幻,银甲上的鲜血是他长久坚持的勋章,那双盛着光的眸子,赤诚热烈,落在屠苏酒的心上,烫得生疼。

   “屠苏!我做到了!”玉相遥将自己的武器随手扔个旁人,冲到屠苏酒身前,直接将人抱了起来,还十分幼稚地转了两圈。

     屠苏酒难得没有呛声,而嘴角也是怎么也压不下去的笑。

   “先别高兴!我还有补偿没向你讨。”屠苏酒拍了拍他的肩膀,示意他将自己放下来。

   “好!你说!”玉相遥将人放回轮椅上,蹲下与他平视,眉眼间皆是令人痴醉的笑意。

    “咳咳!我要你亲手给我做一张轮椅。”屠苏酒努力让自己正经有些,抬手捂住对方的嘴唇,“先别说简单,这张轮椅,扶手处要能放置我的医用工具,靠背要有花,要能自行移动,最好还能加速!”

    “唔!”玉相遥嘴被对方捂住,只能点头示意没问题。

    “还有。”对方呼出的气息落在掌心,撩得人十分不自在,屠苏酒瞧着对方眸子里自己的身影,随即俯身,将嘴唇落在自己的手背上,“一个你。”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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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s:老福特的排版杀我

再ps:原本寒英是设定为玉相遥的战马,但是我写完了才发现,我把寒英忘了,对不起!

 

 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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